试着走动了几步,头上满上传来一阵轻微的眩晕感,落非花赶紧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朱漆案桌,手上立刻传来一阵冰凉的舒适感,她看着那不大却精巧的案桌,一看就知道是精工巧做,连桌脚上面都纹刻着图案。
触摸上去手感如玉一样的冰凉,应该不是普通的木材制造。
落非花站稳之后朝前走了几步,看到一只守在外面的侍卫,嘴角轻轻勾起,看来那个男人是要把她关在这里,等着她好了……到底想要做什么?
想着离天那句,“留在这里,朕会给你想要的一切,”落非花的嘴角笑意加深,放眼朝外面看去,视线远处的皇宫建筑宏伟,亭台楼阁处处都散发着尊贵跟精美,还有守卫的森严,尊卑的不可逾越,这就是令所有女子做梦都想要住进来的地方?
落非花还想朝门口走去,小莲从外面回来,看到她从床上下来,吓得一惊,手上端着托盘差点没滑落。
“姑娘你怎么能下床呢,你还没好呢,还是快点躺会去吧,待会皇上知道了是要怪罪下来的。”小莲赶紧放下手中的托盘,上面放着一只汤碗,一脸不安的说完朝外面看了看就过去要扶落非话。
落非花淡淡一笑,似有歉意没有让小莲搀扶自己坐到了床边。小莲这才过去拿过那个汤碗,落非花等她走进闻到一股浓浓的香气,不是药。
“姑娘,这是御膳房炖的参汤,是皇上亲自下令吩咐他们做的,听说是进贡来的千年人参,你喝了补补身子。”
又是皇上?落非花看着那碗汤,眸子有微微的冷雾浮起,小莲端着汤碗过来,她没有接。
“是不是觉得烫了,我放过去凉一会。”小莲放下汤碗,转身看着落非花,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,似发生了什么事。
“姑娘你知道吗,刚才我去御膳房的时候,听到他们说早上,有很多大臣说……”落非花看着欲言又止的小莲,看到她眼睛里的惶惶不安面色平静的问道:“说了什么?”
这里的宫女个个口风严实,这个小宫女才认识她几天功夫,对她说这样的话,一定是跟她有关,落非花的眸子闪着精锐的光芒,她一向能准确的判断一件事是否跟自己有关。
小莲看着落非花,隐忍了半天才继续说道:“大臣们都说处死……处死姑娘你,都说你刺杀皇上,罪当株连九族,还说要……”想着那些听起来就让忍发抖的极刑,小莲没有继续说下去。
“五马分尸?凌迟处死?”落非花微微一笑,替小莲说出了后面的话,小莲一惊。
“姑娘你怎么知道的?”落非花看着小莲,脸上的浅笑倾城,带着那样不为任何事所动的镇定,这个时代的刑罚,最残酷的不外乎那么几种,她如雷贯耳,怎么会不知道。
望着小莲吃惊的样,落非花的眼前浮现了那张冷酷却又俊逸的脸,想不到她一个在迷糊之间被带回来的人,竟然可以如此的轰动。
只是现在她恐怕难以离开,感觉到背上的隐痛,落非花安静的躺会床榻之上,如果真的要那么处死她,现在的情况她也没能力改变。
看着落非花躺上去休息,小莲感到十分不解,怎么眼前这位姑娘一点都不害怕?刚刚她明明听到到御膳房去的小太监说,朝臣们今天早上为了这件事议论了一早上,只是不知道结果。
这时小莲才猛然的对落非花的身份感到好奇,宫里的人明明说她要刺杀皇上,可是为何,皇上却表现得很重视这位姑娘?
忍不住猜测了一下,小莲发现落非花没有喝那碗参汤,赶紧走过去想要让她喝了,突然听到外面好像有人来了。
“奴婢参见皇上。”落非花耳边响起这句话,却没有睁开眼睛,一会就感觉到床榻之前有人站住,那股冷厉的气息伴随着特有的淡香,几天以来已经让她熟悉。
离天看着小莲正端过来的汤碗,把目光转到床上那张仿若已经睡熟的小脸上。
“退下。”
“是。”离天下令,小莲转身走到了外面。
落非花睁开眼睛,看着床边站着的人,眼神静如止水,离天没有料到床上的人会突然醒来,神色微微一怔,像是因为自己吵醒了她。
“皇上到底打算怎么处置我?”落非花丝毫不掩饰自己刚才听到的事,直接的问出口。
她看到离天的脸上有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,稍纵即逝,但却让她捕捉尽眼底,去让她心生好奇,难道古代的君王都是好色之徒吗?还是想让这后宫多一个捧月的星星。
落非花再心里暗讽,如果她没猜错,这个男人就是对她起了那种念头,否则不会如此的厚待她。一个刺客,朝臣想要处以极刑,但眼前这个被众人成为皇上的人,竟然留着自己。
“你想离开这里吗?”离天望着落非花,似看透了她的心思,只是说出口的话里似带着些许的无奈。
落非花似有点意外,因为她看到了他眼底闪过的那种……君王都会隐藏起来的无奈,但这跟她无关。
“是,要么处死我,要么放我走。”落非花说的很坚决,她不属于这里,也不该留下,更不想卷入那些争斗当中,成为众矢之。
离天不说话,就那样看着眼前的人,这名女子,不管她是何来历,身份尊卑,为何她的那份绝强跟对他的冷漠,让他一再的想要探求她的心。
“好,朕会送你离开,但在这之前,你必须养好伤。”离天说完留给落非花一个宽大而冷寂的背景,转身走出了门。
望着那抹孤寂的背影,落非花似乎看到了一个君王才会有的寂寞,高高在上的尊贵身份,一颗无人能够读懂的心,还有那份必须掩饰起来的情感。
只是,这些不是她该关心的,也是她不想关心的。
飞凤殿后面的寝宫内,宫女茹儿半跪在地上,旁白桌机上放着一个金丝织锦的小盒,里面用瓷瓶盛放着晶亮透彻的水油,她手中拿着一把特制的毛刷,正在给一双葱白的手指上的涂着蔻丹。
花樱看着大殿门口,眼睛丝毫没有在意手指上那散发着淡淡花香的粉红油彩,那是高丽进贡来的东西,茹儿涂的很小心,生怕一个闪身,惹了花樱的不高兴,却没发现她的主子注意力根本不在这上面。
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外面响起,花樱冷不丁的抽回手,茹儿正要涂最后一个指甲,被这突然的动作弄得毛刷上的水油全都染在了衣服上。
茹儿看着花樱身上的蔷薇烟罗裙,是今天早上绣房刚送来的新样式,皇后才穿了一上午就被她弄脏,吓得跪在了地上。
“娘娘饶命!娘娘赎罪!茹儿不是有意的。”
茹儿磕头如捣蒜,花樱看了她一眼,还未开口说话,周成从外面走了进来。
“起来吧,不怪你。”
花樱看着周成眼里露出了期盼,对茹儿说了一声,就开口问周成,朱唇刚张开又合上,似乎又什么顾虑,好一会才又说道“怎么样,皇上……早朝的时候跟大臣们议论了些什么事?”
她刚才一直在等周成的消息,那天父亲说要去找皇上说刺客的事,不知道今天朝上是不是说了什么。
周成看了一眼花樱,精明的眼珠一转,娓娓说道:“回娘娘,国丈大人跟护国大将军整个早朝都在跟皇上议论刺客的事,他们说要皇上立刻处斩刺客,并处以极刑……”
“你说什么,护国大将军,哥哥回来了?”
听到周成说花成礼,花樱愣了一下接着又一喜,哥哥不是带兵出征了吗?怎么会突然回来,难道是父亲……
“回娘娘,是护国大将军回来了。”
花樱看着周成,脑子里快速的思索了一会,而后她看着周成目光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,哥哥回来了,那皇上一定会……:“最后的结果呢,皇上怎么决定的?”
“皇上没有下旨,也没有说要处决刺客的事,而且……”周成脸上带着顾忌,下面的话似不敢说。
“而且什么,说。”
“奴才刚才听天玺殿的小贵子说,皇上下了朝就去了落霞殿。”
周成的话说完,花樱再没有说话,好一会,茹儿突然惊恐的看到,花樱刚涂好蔻丹的指甲深深的镶进了肉里,她差点惊叫出声,赶紧用嘴捂住。
“下去吧,我知道了。”
过了好半天,花樱才慢慢松了手,冷冷的对周成说了一句,看到旁边唯唯诺诺的茹儿,又说道:“你们都下去。”
“是。”
待宫女跟太监都出去,花樱的脸上浮现了深深地冷妒之色,扣着案机的手指不断用力,“啪!”一枚指甲发出清脆的响声,竟然生生折断。
五年了……,她日日夜夜想得都是怎么取悦他,用自己所有的温柔跟痴心感化,就算是一颗冰冻的心,也应该有融化的迹象,为什么,不管她怎么做都得不到他半点的眷顾……
“皇上,臣这次回来听说梧州百姓被西疆神教下毒,不知现在情况如何?”
落下殿。
“姑娘你还是别出去了,皇上会惩罚奴婢的。”小莲一脸紧张之色,看着执意要出门的落非花,左右为难。
“是我违抗了他的旨意,为什么要责罚你?”落非花淡淡的说道,不理会小莲的劝说径直走到了外面,门口的侍卫看了看没有阻拦。
皇上只让他们守着,不让外人进去,但没有说不让里面的人出来。
站在回廊里深深呼吸了一口,一阵泌入心扉的凉意让人好不舒服,落非花睁开眼睛一边感觉着空气里的新鲜。一边观察着四处的宫殿,瓷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些红润。
背上的伤已经没有大碍,那个皇上说会送她离开,但她等不到,也不想等。
四周没有什么人,只有偶尔穿梭的太监跟宫女,眼前是一眼看不到外面的皇宫建筑,想要出去似乎还有点难。
她看准了东北角的建筑,跟眼前的相比有些冷萧,思索了一下脑子里闪过一些词汇,冷宫,偏殿……,备受冷落的地方,那里的守卫应该会松懈。
想着,落非花不动声色的移动脚步,朝那片看似荒寂的建筑的方向走去,后面小莲一边嘱咐人却通报,一边赶紧跟在了后边。
“姑娘,你还是回去吧,你得身子还没有全好,着凉了怎么办?”虽然劝阻无效,小莲还是不甘心,跟在落非花后面小声的说着,落非花没有理会继续朝前面走着。
快要到达一处回廊转弯处的时候,看到前面的宫殿转角闪出一个人影,远远看去有些熟悉,后面跟着几位宫女跟太监。
落非花停住脚步,仔细看了一下眸子里的目光微微变凉。
“公主,您还是不要去了,皇上说了不让人去那,您还是挺奴才的话回去吧,不然奴才陪您去马场转转,听说那里新来了几匹进贡来的稀有品种,您要不去瞧瞧?”
小东子跟在珞瑜公主身后,边走边着急的劝说,宫女碧月、秋霜低头紧跟着,不敢吭声,珞瑜公主的脸上明显带着娇蛮的不高兴。
看到前面站着的人,珞瑜公主听了一下,接着加快了步子。
落非花看着朝自己前来的人,嘴角弯起淡笑,在这里的麻烦,还真是躲不掉,她站在原地,一脸平静,没有半点避让的意思,珞瑜公主来到她面前站定,脸上的娇蛮不减,看着落非花丝毫不怕自己,水灵的大眼睛里满是傲气。
“小东子!过来!”
“是,主子。”
“告诉本公主,见到本公主不跪,是何罪?”
珞瑜公主看着落非花,一脸上满是锐气,上次她来教训这个狂妄的妖女不成,还被皇帝哥哥训斥,这次她要一并讨回来。
落非花看着她一脸新帐旧账一起算的样,眸子里的冷淡渐渐有了笑意,她连死都不怕,这里的尊卑也跟她无关,看来这个小丫头今天要失望了,不过,说来她也有账要跟这个丫头算。
“你……你还敢笑!”珞瑜公主看到了落非花眼底的笑意,娇俏的脸上怒火一下子腾起。
“小东子,给她掌嘴!”
一听这句,小东子脸上马上露出了害怕,上次他被落非花捏得手腕疼了好多天,公主怎么忘了这事了?”
看着小东子没动,珞瑜公主正要对他发火,突然从他脸上的害怕明白了什么,但这次她不想那么没面子的去找离天,可如果就这么认输,她不是更没面子?
珞瑜公主正想不到办法,看到后面过来的人,小脸突然一变,竟然呜呜的一声哭了起来。
“哥哥!哥哥!有人欺负我!”
落非花看着珞瑜公主朝自己身后跑去,脸上一顿立刻明白了什么,慢慢转过头,离天身后跟着蔺莫臣还有主事太监,正朝这边走过来。
她仿佛看到了那张俊脸上,一闪而过的心疼。
珞瑜扑进离天的怀里,一脸委屈,大眼睛里全是泪花,抬头看着离天抽泣着。
离天看着站在那里的人,浓眉皱起,不是叫她养好伤再出来吗。
“奴婢参见皇上。”离天走来,小东走跟落非花身后的小莲赶紧行礼。
离天示意他们平身,来到落非花面前,幽深的眸子注视着那张有了血色的小脸,浓眉才舒展开。
“哥哥,就是她,见我不跪,还不让路,你一定要为我做主!”
珞瑜指着落非花,窝在离天的怀里愤愤的说到,脸上显示出了高高在上的傲慢,她才不管眼前这个女人是什么人,在这里她是公主,就算是皇后见了她,也照样要让着她.
这个女人三番五次的以下犯上,要是她早就杀了扔到宫外却喂猫了!
落非花看着离天,目光淡定却敏锐,她企图想要捕捉那双眸子里透漏出来的心思,却看到了复杂难懂的神色。
“皇上现在可以让我走了。”
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,落非花收回目光,看着旁边的门廊,冷冷的说道。
离天看着那张小脸,企图想要找到一点柔软的痕迹,却看到的依旧是对他的拒之千里,那晚挟持他的那份不动声色,还有那抹浅笑都不愿意展露。
“朕这就送你出宫。”
这句话中似乎带着点点的失落,落非花看着那张俊容,心底有什么轻轻的滑过,她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女子,为何他会对她这般的……
“大胆妖女!见到皇上为何不跪!”
突地一声怒喝,落非花砖头看去,就看到对面的回廊下走来几个人。
花长征穿着一品官服,一脸怒气,后面跟着花成礼,还有被太监宫女追随的花樱。
远远的就看到离天跟一名女子站在落霞殿门口,还未到身前,却已经感觉那女子与一般女子不同的气质,他们倒是要看看,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,使了什么妖惑之术迷惑了当今皇上。
花长征几步走到离天面前,一双眼睛凌厉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落非花才对离天行礼,落非花看着那双充满敌意的目光,脸上没有半点变化。
“老臣花长征,参见皇上。”
“臣花成礼……臣妾见过皇上。”
离天眼神淡冷,侧目看了一眼:“免礼。”
“来人,还不速速将这名妖女刺客拿下!”
花长征刚一下起就对一旁的侍卫大声说道,侍卫看着离天犹豫了一下,正要上前。
“退下!”
离天冷斥一声,侍卫又退回去。
“皇上!”
花长征双眼一瞪,脸上又怒意拂过。
“此妖女大胆行刺皇上,为何皇上要如何袒护,传出去岂不是要让天下百姓笑话,还不拿下!”
花长征又对侍卫怒喝一声,侍卫看着离天,又看了看后面的花成礼,皇上,当朝宰相,护国大将军,他们突然之间不知道该听命与谁好……
花长征看到侍卫不动,猛然过去抽出侍卫手中的剑就要朝落非花过去,离天突然转身,那剑中直直的朝离天的身上刺去。
“国丈大人这是要做什么?”
离天神色不该,却目光冰澈,丝毫没有闪躲。
花长征没有料到离天会突然转身,力道来不及收回,锋利的剑刃划破了离天的龙袍,他脸上一惊,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。
周围的人也都被这突然的一瞬间吓坏了,珞瑜公主看着离天被划破的龙袍,看到站在后面的花樱,小脸上立刻浮现了怒火。
“你……你要杀我皇帝哥哥?”
珞瑜公主的一句话,吓了周围的人一跳!花长征一愣,脸上闪过积极复杂的神色,他没想到珞瑜公主会这么说,但还是马上恢复了镇定辩解道:“公主何处此言,老臣不过是一时失手,是为了皇上安危着想,公主年纪尚轻,但也应该听过我花家为国为民立下的汗马功劳,数不胜数,这么说岂不是污蔑老臣……”
花长征一副义正言辞,说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跪下,那气势在周围的人看来,已经跟站在那里的离天,他们的皇上平起平坐。
珞瑜公主看着后面跟着花成礼还有花樱,纵然他娇蛮任性,但那里是当朝宰相的对手,一张娇艳小脸又气又愤,却半天找不到对答的话,只能委屈的看着离天。
落非花看着花长征,从他身上穿着的官服判断出了他的身份,还有刚才说的那些话,以及身后那个穿着铠甲一脸英气的男子,转念一想,就明白了一切。
她看着离天,突然明白之前看到他隐藏在眼神后面的是什么,那……是君王摆脱不了的无奈吧。
落非花冷冷的扫过花长征,眸子里的目光幽暗了一下,却面色平静如水,既然事情牵扯到她,脱不开关系,她倒是突然来了兴趣,想看看眼前人会怎么解决眼前这个难题。